2020 年 11 月 20 日，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发布报告《战争将至？中国发展电动汽车的威胁》（以下简称《报告》）认为，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在市场推广、企业培育、产业配套等方面，均取得了较好成绩，未来可能威胁到美、德、日等汽车强国的地位。《报告》同时指出，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存在依赖补贴、企业规模过小、产品中低端化等问题。赛迪研究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在认真研究《报告》的基础上，建议我国科学评估现有政策，进一步完善相关举措，加强自主品牌培育、关键技术攻关，统筹推进补短板和锻长板，增强产业链的韧性与竞争力。
赛迪智库 2021 年 2 月 1 日 第 6 期 总第 619 期
美国智库报告对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三点启示
2020 年 11 月 20 日，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发布报告《战争将至？中国发展电动汽车的威胁》（以下简称《报告》）认为，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在市场推广、企业培育、产业配套等方面，均取得了较好成绩，未来可能威胁到美、德、日等汽车强国的地位。《报告》同时指出，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存在依赖补贴、企业规模过小、产品中低端化等问题。赛迪研究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在认真研究《报告》的基础上，建议我国科学评估现有政策，进一步完善相关举措，加强自主品牌培育、关键技术攻关，统筹推进补短板和锻长板，增强产业链的韧性与竞争力。
一、《报告》的主要观点
《报告》认可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取得的“亮眼成绩”。一是认为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迅速”。虽受新冠肺炎疫情重创，但由于中国对疫情控制较好，新能源汽车行业销量快速回升。2020 年，从 7 月份起就超过了去年同期水平，9 月份销量 13.8 万辆，环比增长 26.2%，同比增长 73%。中国已培育出一批很有竞争力的企业和品牌。2020 年 10 月微型电车五菱宏光 Mini EV 销量超过 2 万辆，远超特斯拉 model3 车型销量两倍；蔚来、小鹏等企业交付量也实现了较大幅度增长；在电池、充电桩等零部件和配套领域，涌现出宁德时代等一批知名企业。二是肯定了中国支持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政策效果。比如，在扶持充电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成效明显，截至 2020 年 6 月，中国公共充电桩数量 55.8 万根，是美国的 5.5 倍。中国自 2017 年启用的“双积分”政策也颇有成效，不少自主品牌车企加快开发新能源车型并建设相关生产线。2019 年，外商车企也加快推出新能源车型，华晨宝马等企业都完成了当年新能源汽车积分比例（2019 年是 10%）的最低产量目标。三是中国在新能源汽车相关领域多条路线并行，取得一定进展。比如，氢燃料电池客车已开始研发和推广示范；百度阿波罗系统开展了 Level-3 自动驾驶测试，成绩良好。
《报告》认为中国新能源汽车发展仍存在一些问题。一是行业发展过度依赖政府补贴。据估算，2010-2019 年，各级政府相继出台了减免购置税、支持研发和充电基础设施等政策措施，支持新能源汽车发展的资金总额超过 6760 亿元；2019 年，政府扶持资金和新能源汽车销售总额的比值高达 30.7%。二是 中国汽车企业数量多且规模较小。2020 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企业共 119 家，按照全年 150 万辆的销量计算，平均每家销量仅 1.26 万辆，远低于一家正常汽车企业可持续经营所应达到的销售规模，大部分汽车企业处于亏损经营状态。三是自主品牌新能源汽车主要集中在低端环节。销量最高的两款产品——五菱宏光 Mini EV 和长城欧拉黑猫，2020 年 10 月份分别销售23762 台和 6269 台，终端消费价格分别在 3 万元和 7 万元左右。售价进入 30 万以上级别的自主品牌产品，只有蔚来 ES6实现了大规模量产，10 月份销量为 2695 台，但也仅是特斯拉Model 3 销量的 1/5 左右。
《报告》建议美国政府尽快制定新能源汽车产业政策。《报告》认为，中国通过“双积分”政策、支持电动客车出口等方式，对全球汽车行业已产生了重大影响，与世界主要生产国（美国、德国、日本等）之间将爆发“新能源汽车战争”。美国如果要赢得这场比赛，就需趁中国产业发展根基未稳之际“提前敲打”。一是建议美国商务部针对中国新能源汽车，开展一系列的反倾销和反补贴税案政策储备。同时指出，在“网络安全，数据存储和数据隐私有关的潜在国家安全风险”等方面，中国可能存在监管漏洞。二是在工业、教育、科研、消费等领域，系统支持本国汽车产业发展。比如，在吸引海外人才、支持关键技术研发、建设充电基础设施、生产者支持、消费者补贴、开辟自动驾驶区域测试等方面，要出台系列政策。三是与其他国家加强合作，形成针对中国的技术“封锁”。比如，在技术标准、供应链、保护数据等方面形成联盟，以削弱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快速发展带来的严重威胁。
二、几点启示
科学评估现有政策，进一步完善相关举措。我国大力扶持新能源汽车产业，通过出台行业规划和推出相关举措，产业发展已取得一定成效。2018 年 CSIS 发布报告《中国新能源汽车推广的险棋》，认为中国集中资源推动产业发展的政策和做法是一种“冒险性”行为。但仅时隔两年，不仅肯定了中国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举措，还要求美国借鉴我国的产业政策，甚至“模仿中国的产业歧视性做法”。
为此，我国应总结之前新能源汽车相关举措，尤其是消费补助、充电基础设施建设补助、“双积分”等已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扶持措施，进一步挖掘政策潜力。此外，要结合产业发展阶段，妥善处理消费环节补贴逐步退出对电动汽车消费的影响，推动扶持政策向用车环节倾斜，完善新能源汽车充电、停车、通行、交易等使用环节的优惠政策，提升消费者使用的便利度，从而促进新能源汽车消费。
重视品牌建设，强化自主品牌培育的政策措施。在生产组织、营销网络建设等方面，我国自主品牌企业已取得较大进步，但品牌溢价能力仍然较弱，产业发展存在“低端产能过剩、中高端需求不足”的问题。新能源汽车领域更是面临着外商高端品牌在国内市场快速扩张的挑战。相关数据显示，2020 年上半年，特斯拉、大众、宝马三家企业均已进入全国新能源企业销量前 10 名行列，对国内品牌形成市场挤压。
我国应充分利用自身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加快汽车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增强资源整合能力。一是积极开展汽车品牌评价、品牌年度评选等活动，组织媒体加大自主品牌宣传，通过博览会、新品推介会等活动，培育消费者的本土品牌意识，打造世界级品牌汽车。二是发挥政府采购作用，优先扶持自主品牌，在公共交通、环保等领域优先采购国产纯电动汽车，为自主品牌推广起到示范带动作用。三是加强产品质量管理。要强化质量监管制度和体系建设，进一步落实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的产品质量主体责任，从生产企业、产品准入等方面加强管理，淘汰问题产品。
未雨绸缪，应对美国的汽车反倾销和技术围堵。在电池、电机、电控等核心领域，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正逐步缩小与欧美国家的差距，并在磷酸铁锂电池、永磁同步电机等关键技术领域实现了反超。但美国仍然具有技术优势，并可能联合其他汽车强国，在技术标准、专利保护、关键零部件供应链、信息安全等方面对我国进行技术打压，例如，美国《2020 财年国防授权法案》已干扰美国交通部门向比亚迪公司采购电动大巴。
为此，提出以下建议：一是加强相关政策研判。拜登执政后，美国以“网络安全，数据存储和数据隐私有关的潜在国家安全风险”等为借口，禁止采购我国汽车，甚至对我国汽车部分关键零部件实施“断供”，比如汽车芯片，在此基础上，要做好相关政策储备和应对预案。二是积极参与国际标准制定。营造对我国企业有利的外部发展环境，鼓励企业和相关协会加强与国际行业组织的合作，开发针对车辆及车载系统通信、数据、软硬件安全等方面的安全标准。三是加大相关技术研发。利用好国家级产业投资基金，实施“新能源汽车专项研发贷款”，通过基金入股和研发贷款优惠等方式，在车规级芯片、域控制器、毫米波雷达、车载摄像头等“卡脖子”关键领域扶持企业攻关，加快产业链补链固链工作，确保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整体安全可控。
